爱上“尘世的烟火”,救火英雄携爱漂泊

来源:现代家庭 ·2019年03月18日 20:20

江峰

2016年7月的一天,殷建行与汪海利从重庆市市慈善中心走出时,像往常一样牵手走在街上,旁边的几个行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殷建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脚步也开始加快。

察觉到殷建行的心理细微变化,汪海利停下了脚步,温情地对他说:“多年来那么多闲言碎语,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因为和你在一起,每天做着最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开心,更加庆幸能遇到你!”铿锵的话语,让殷建行会心地笑了,他的人生虽然坎坷,但是汪海利却如同天使一样来到他身边……

悄然心动,今夜你会不会来

2014年1月的一个傍晚,当汪海利下班之后,路过市区的一处广场时,发现有一个小伙子拿着话筒,旁边放着一个简易的木制音箱,正在那里献唱《今夜你会不会来》:“或许匆匆一生中要与你相聚,相识非偶然茫茫人海里,虽知道某日你或许会弃我而别去,总想永远地爱着你,弥补彼此心中距离。”

一首终了后,她发现小伙子虽然皮肤被严重烧伤,但是他的歌声却是那样地打动人心。汪海利走上前去,忍不住问他:“你的老家是哪儿呀,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汪海利温柔的问候,让这个叫殷建行的小伙子陷入了回忆中。

殷建行1985年出生在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街道村,从小他就有着一副帮助别人的热心肠。2006年6月30日深夜,当时的他在西安打工,睡熟之中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救命”,殷建行胡乱地穿上衣服跑出门去,这才发现是附近一家商铺着火了,而且熊熊的大火已经阻挡了十余人的去路,最危险的是,窄小的楼道中,摆满了住户做饭的煤气罐,形势万分危急!来不及多想,殷建行立即扑入火海之中。

这场大火殷建行先后救出了13人,自己全身的皮肤却64%烧伤。深三度的烧伤让医院数度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为了筹集医疗费,家里卖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连房子都卖掉了。后来,在社会各界的救助与募捐下,高昂的手术费才凑齐了。

经过多次治疗,殷建行的性命终于保住了,可是原本白净帅气的小伙,由于大面积的植皮手术,变得面目全非。出院之后,殷建行发现家里所有镜子都被收了起来,能照出人影的地方也不见了,直到有一天,他在洗脸的时候,发现了水盆里的倒影,这是自己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殷建行一下将脸盆打翻了。

身体上的伤害倒在其次,脸部的毁容让殷建行饱受了各种折磨。有一次,他到亲戚家玩,从前那些年幼的侄儿侄女们见他来时,总是一个个飞奔过来,向他讨要糖果,而殷建行总是笑吟吟地将大把糖果撒给他们。可是那天,这些侄儿侄女们见到他,像看到“怪物”一样,躲得远远的!

生活已经回不到原来的样子,殷建行的心里却从未后悔过,他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说:如果大火时自己见死不救,如今可能会万分内疚,甚至后悔一辈子。此后,他担心“吓”到别人,减少了外出的次数,整天闷在家里与音乐相伴。殷建行有副好嗓子,这样自娱自乐的生活方式,让他暂时遗忘了人生的痛苦与粗砺……

2008年6月,社区里的一些工作人员找上门来,想让他为汶川大地震进行募捐。殷建行很不好意思地说:“好几次手术,已经花光了我的钱,我现在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说完这番话后,殷建行的心里很愧疚,在他生命的危急时刻,很多人捐款捐物,如今帮助别人之际,自己却有心而无力了。一个念头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容貌虽然毁掉了,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嗓音,来募集一些钱款,以此来帮助震区的灾民呢?”此后的一个月时间,殷建行大胆地从家里走了出去,奔波在西安的大街小巷进行演唱,最终,他真的筹措到4000元的善款。

当他将这笔钱捐献出去的时候,感到内心有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因为这是大家对他的无比肯定。这次“非常行动”之后,殷建行坚持每天到街头献唱,筹集来的善款除了必要的生活开销之外,全部都捐给了慈善机构或是需要帮助的个人。

当天晚上的攀谈之中,汪海利简要地得知了殷建行的过去。殷建行对她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一抹‘尘世里的烟火,做完该做的善事之后,便要早早地散去了。”汪海利不满地对他说:“说话可不能这么悲观,‘尘世里的烟火照亮别人,同时也照亮自己,只要不停地燃放,就不仅仅是刹那的光辉!”说到此处,两人个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汪海利也来自陕西商洛,从一所职业学院毕业之后,来到西安的一家灯具城做财会管理工作。因为同为老乡的缘故,从那之后,每天下班路过广场时,汪海利都要驻足倾听殷建行的演唱。而汪海利的到来,总会让殷建行格外地卖力。

一天晚上,当殷建行唱完之后,发现在场的听众只剩下汪海利一人。他便对汪海利说:“这么晚了,我的肚子都有些饿了,干脆我请你吃碗米线吧!”于是,朦胧的夜色里,昏黄的街灯下,他俩在路边的一间简易大排档内边吃边聊。汪海利详细地询问了当时殷建行救火的情形,这一次更为深入的交谈,让她意外地得知,当时她其实也在附近上班,只不过与火场隔着一条公路而已,当时的她还在远远地眺望翻滚的浓烟呢!八年之后,救火的英雄就在眼前,汪海利的眼里有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渐渐走近,让爱留存彼此心中

这年6月,两人已经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一次,汪海利听说殷建行日后还要进行植皮手术,她带着一丝崇敬,语速急促地说:“这么大面积的烧伤,你身上哪里还能找出较好的皮肤,我可以割胳臂的皮肤来帮你。”殷建行立即阻止道:“这怎么行,咱俩认识不久,而且这种手术很痛的!”汪海利见殷建行拒绝了,便转成了另外一个话题,她问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殷建行有些难过:“海利,你这是在取笑我了,若是从前,我自然找女朋友不发愁,现在我是不折不扣的‘丑小鸭,女孩子见了我都会躲着走,谁会跟我在一起啊!”殷建行低落的情绪让汪海利有些着急了:“你别这样想,你是个堂堂的英雄,而且特别自强与勤奋,你将来一定会很好的,而且一定会遇到真心爱你的人!”说完之后,她悄悄地看了殷建行一眼,脸颊飘上了一抹绯红……

8月的一天下午,殷建行邀请汪海利去吃泡馍。当两人路过市区的中心医院时,发现门口有一位苍老的大爷,正举着一块牌子募集钱款。原来,他的儿子在工地不慎被热水烫伤,如今感染引起了病发症,生命岌岌可危之下,这位走投无路的父亲才走上了街头。

殷建行摸了摸兜里,只剩下一百多元,当他将这点钱投入纸箱后,回头对汪海利说:“一百元钱对于烫伤来讲,只是杯水车薪,我遭受过这种重创,知道治疗时的费用是笔天文数字,泡馍咱俩还是不吃了吧。”说完,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音箱,快速地连接好话筒,当场用歌声募捐起来。

悠扬的歌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殷建行便为这位父亲筹集到四百多元钱。饥肠辘辘的汪海利不仅没有半点儿埋怨,反而在心里想:“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也能立即挺身相助,殷建行的心地真的太善良了!”

一次,两人散步时走到市区的一处路口,这时他俩的前方突然窜出一个小瘦子,以“碰瓷”的手段讹诈一位司机大姐。殷建行怒不可遏地停了下来,走到近前说:“大姐,你快报案,他是‘碰瓷的,我来给你作证!”结果,那个小瘦子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你小子长得难看不说,还简直活腻了,今天我来教训教训你。”孱弱的殷建行却毫不示弱,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汪海利一把将殷建行拉到旁边,迅速带他离开了现场,一路上,汪海利不停地抱怨道:“你傻呀,万一这个无赖带有凶器,伤害到你可怎么办呐!”嘴上不停地抱怨,汪海利的内心则被殷建行身上的那股看不见的血性、那份正义感、那份男人味深深地征服着……

9月的一天,当汪海利当起殷建行的“助手”,在广场上为他摆放音箱时,一位与殷建行熟识的四十多岁流浪歌手来到他身边,向殷建行讲述了自己的苦恼:“我老家的母亲生病,我已经邮寄了一万多元回去还没有治好,我的老婆说我的两个姐姐只拿了三千多元,不允许我再拿钱出来给妈妈治疗,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流浪歌手的话音未落,殷建行脱口而出:“这有什么好想的?老婆没了可以再找一个,父母没有了你能再找一个吗?拿钱给妈妈治病才是最要紧的呀!”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出格,但是绝对在理。那位流浪歌手听了不停地点头:“有道理,我豁出去了,不管老婆有多大意见,明天也要把钱寄出去。”

目睹眼前的一切,汪海利真心地感到,殷建行是一个真正有责任感的男人,有这样的男人作为一生的依靠,绝对有安全感!那天晚上,当两人再次出去宵夜时,走在凉风习习的西安大街上,汪海利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殷建行的手。殷建行又惊又喜,他明白,自己一直心仪的女孩,已经率先向自己敞开了心扉!

两人“牵手”之后,殷建行还是有一丝的犹豫,有时他会问汪海利:“咱俩看起来的确差别太大了,你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吗?”汪海利微笑着说:“爱情是自己的事,爱在自己的心中,不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爱我们的,管别人怎么说呢!”

话虽这样说,可汪海利身边的朋友却反对声一片。因为汪海利如此俏丽,怎么也不能找这么一个“丑男人”啊!这些议论的增多,让汪海利的心里异常苦闷,不过舆论的“漩涡”之中,却促使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因为当时的殷建行打算离开西安,前往外地做公益型歌手,她打算辞掉自己的工作,陪着他浪迹天涯,专门照顾他!

四处飘泊山水见证我们的励志爱情

得悉汪海利的想法,殷建行坚决不同意她的选择。汪海利笑着说:“爱情就是需要付出,不付出怎么能保证爱你一辈子呢?”殷建行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动情地搂过汪海利,接受了这份特别的爱。

殷建行与汪海利在一起的消息传到殷建行老家,他的家人十分不安,毕竟两人太不般配,日后若有一天分手,恐怕肉体上已经伤痕累累的殷建行,会额外再增加精神上的重创啊!殷建行却对家人说:“一天也是永恒的缩影,只要我俩真心相爱,能带给彼此温暖与快乐,又何必在乎时间的长短呢!”家人见殷建行这样说,也就默许了他的选择。

汪海利辞掉工作,与刚刚结识的男友四处漂泊“卖唱”,汪海利的父亲也是一千个不愿意。老人的心情殷建行完全理解,他亲自拿着礼物登门拜访,详细向老人“汇报”了自己的过去,得知殷建行是因为舍身救人才变成这副模样,汪海利的父亲对殷建行不由得心生敬意,态度也慢慢地出现了一些转变。

朝夕相处的那几日,汪海利父亲也感受到了这对恋人彼此的感情有多深。每天他俩都牵手到市场上买菜,回来之后,殷建行总是主动下厨。常年的歌手生涯,殷建行的自理能力极强,做出来的饭菜也很好吃,尤其是他包的馄饨,在汪海利父亲看来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就这样,经过短暂的相处,汪海利父亲认可了女儿的感情……

2014年末,经过一年的情感跋涉,两人在西安领取了结婚证。由于经济上的原因,两人没有举行婚礼,两人只是在西安附近的太白山游玩了数日。清新的空气、幽静的山林、若有若无的鸟鸣,他俩在彼此的心中默默地许愿:“让这里秀丽的山山水水,再一次见证我们的爱情吧!”

2015年3月,汪海利跟随着殷建行开始漂泊天涯四处为家,河南南阳、江西南昌、江苏江阴,都留下了他们献唱的足迹。流浪的日子里,汪海利抽空绣十字绣补贴家用,有时她也陪着殷建行外出献唱,给他打打下手。街头献唱的收入很不稳定,有时一天二百多元,有时只有几十元,甚至有时一分钱都没有。

和殷建行在一起,俏丽的汪海利总是会引来异样的目光。一次,两人手牵手在步行街购物,三四个好奇的中年妇女尾随在后面,一边悄悄地观看,一边窃窃私语着。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汪海利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停下了脚步,走到几个妇女的面前说:“看完了吗?吓到你们了吧,他是我的老公!他救了13个人,把自己烧成这样,你们知道吗?”几个妇女听罢,脸色一片通红地离开了。

好多次,殷建行忍不住对汪海利道:“我的容貌成了这样,你跟我在一起,太委屈你了。”汪海利却说:“你有眉毛,有嘴巴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尤其你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看,在我心里,这可是最帅的笑容。”一番俏皮话,真的把殷建行给逗乐了。

风餐露宿的日子里,两人经常居无定所。由于全身经过大面积的植皮,在潮热的闽南地区演唱时,殷建行总感到身上不舒服。一天晚上,两人回到住所时,汪海利发现他的后背红肿一片,汪海利为他涂抹清凉油之后,立即照着网络上的制作配方忙碌不停,她用燕麦和南瓜,制作专门治疗瘙痒的南瓜饼。那一餐饭,汪海利整整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奇妙的是,吃了汪海利烙的南瓜饼之后,殷建行的后背瘙痒真的不再严重了。

这年11月,小夫妻俩来到重庆一带,开始在杨家坪附近献唱。一次,重庆“壹家人志愿者协会”的赵会长经过那里,得知殷建行的事迹之后,被小夫妻俩相濡以沫的感情深深感动。得知他俩一直有做公益义工的想法后,赵会长果断吸纳了他俩,并聘请三级残疾的殷建行为“公益宣传大使”。

“壹家人志愿者协会”以弘扬志愿精神,凝聚爱心力量以及帮助弱势群体为使命,是重庆著名的公益社团组织,加盟“壹家人”之后,殷建行继续在重庆进行“游唱”,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同时,每到一处新的地点时,他还积极投入义工的行列中,尽自己的所能到养老院、孤儿院等地进行服务。最令人感动的是,殷建行将大部分善款捐献给社会,数额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万元。

2016年6月,作为“救火英雄”与“爱心使者”的殷建行真挚地说:“命运给予了我曲折与坎坷,但是爱情甘霖的滋润,让我没有了心灵的干涸与痛楚。今后我会继续坚持公益之梦,我相信,生活也会因为我的奋斗而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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