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母亲”的角色扮演难题

来源:东方女性 ·2018年07月02日 16:45

欣舟

当下很多媒体热衷于讨论所谓的“中国式母爱”,众说纷纭,尤以质疑的论调居多。然而在现代社会背景下讨论母亲或母爱,是不是该首先考量一下女性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

前些年在网络上注意到,当麦当娜忠心耿耿的粉丝们翘首以盼,等待她下一个颠覆而具渗透力的形象时,這位先锋形象人物在生育两个孩子之后,立刻戒烟戒酒,每天坚持运动,热衷于她的长寿进食方式,据说这是一种生活哲学。

这种生活哲学的基础来自于麦当娜角色扮演的转换。子女永远处于被压抑和反抗的角色,而摇身一变为人母亲之时,却要找回为人母亲的定位。在墨西哥影片《浓情朱古力》中,母亲始终扮演了权力的角色。大女儿从头至尾完全接受母亲安排自己的人生,二女儿全然不顾母亲的想法而自行其是,三女儿则先屈服而后反抗,甚至在母亲去世后,母亲的鬼魂继续充当了规则制定者的角色。平克?佛洛伊德的音乐电影《墙》里,母亲的角色更是表现为赤裸裸的精神控制者。

被压抑——反抗——压抑——被反抗,这一人类繁衍规则基本概括了母亲的主要脸谱。卡夫卡曾经感情复杂地说道:“生活是可怕的,母亲同生活一样可怕;你必须去爱她们,所有的污水都是这一刻最崇高的礼赞。”正是这种爱恨交织的礼赞让母亲的角色变得复杂。罗兰?巴特的母亲与其相伴一生,成为他写作的支柱;终生努力在父母划定的“爱德华”之外寻找自我的萨义德,则依然坚持定期给去世多年的母亲写信。母亲,在此扮演了一个回归之地的终极角色。

麦当娜曾经说过:“母亲对我来说是个神话,她是人类完美的化身,就像耶稣基督。”我们知道,圣人和偶像崇拜永远都在他们死去以后才产生。母亲对儿女舍身式的哺育、精神上无微不至到恐怖的关爱、在人生指引上颇具神秘主义色彩的先验式的大智慧,都会让儿女在已经失去或者即将失去母爱的时候作一次剧烈的角色转换——之前你认为的母亲的琐碎言行此时都会上升为神话式的心理体验。

在中国语境里,中国式母亲不独有勤劳、纯朴、善良的民族共性,还应当有克己、勤俭、奉献、默默无闻的精神。正如,俄狄浦斯情结是所有文学的母题,母亲的单一形象也成为了绝大多数价值观的核心。

然而,现代社会中的女性有着太多的角色需要扮演,尽管很多是她们自己并不想扮演的。她们必须是识大体的妻子、有情趣的情人、偶尔调笑的同事、初恋般纯洁的同学、善解人意的闺蜜,甚至是有魄力而并不冷酷的领导。所以才会有女性终于疲倦于在这么多角色当中再加上一个伟大的母亲。

即使是勇于做母亲的女性也还要不断接受自己心灵的拷问。把儿女托付给其他人的职业女性的问题是:“为什么罪恶感总是我的?”留在家里的专职母亲的问题则是:“为什么低估了我们工作的重要性?”

新时代里,女人的价值选择出现了如此之复杂的可能性。女性要面对的不再是以往孟母三迁式的简单的教育问题,而要从上中下三代中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在现代社会的更多机会和更多角色中找平衡。为奴隶的母亲,如今已经不仅仅为儿女的奴隶,更要为社会的奴隶。所以,所谓“中国式母爱”并不是简单的价值观的是与非,而可能是更深层次的心灵追问。心灵的事情,不妨各自用心灵来沟通与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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